走在葡萄牙常有一種幻覺,總覺得他們的街道十分潔淨明亮,也許是陽光特別閃亮,也許是雨水沖刷得特別有力,追根究柢,那都是拜花崗岩、石灰岩或玄武岩,這些小方寸堆砌起來的,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葡式碎石路(Calçada Portuguesa)所賜,加上他們擅用圖案來增添廣場步道的層次,有時又是簡單的普普風,這些神來之筆,讓旅人走在葡萄牙視覺特別豐盛。
發現者紀念碑Padrão dos Descobrimentos鳥瞰的世界地圖
習慣了行色匆匆,把三步當作一步走的人,來到葡萄牙,走在鋪著葡式碎石的道路上,你一定會不經意地、被迫放慢腳步走,一開始也許你會咒罵,天啊!如此不規則坑坑疤疤的小石磚路,一不小心就要跌倒,尤其是凹凸不勻、光滑表面,一下雨更容易滑倒,但是,當你仔細擦亮眼睛換個角度看,這些猶如3D立體畫般,設計過的碎石路,為城市增添了不少立體層次感。
波浪形海邊步道
發源於十八世紀的葡式碎石路(Calçada)是葡萄牙傳統文化精髓,也是葡萄牙勞動藝術與美學工藝的結晶。這些碎石路的砌造,起源來自美索不達米亞,後來阿拉伯人帶進了美麗的花案和圖騰,尤其1755年大地震後人們開始運用這種碎石鋪砌工藝重建城市,鋪砌了里斯本市的人行道,後來這種工藝不斷得到推廣,慢慢延伸到全國的其他地區。
拜訪葡萄牙已經不下三次,每回都被這些碎石路所打造的廣場、步道讚嘆不已,也幾次遇到路邊師傅揮汗淋漓敲打手作,總是在旅途中被這些勞動手感藝術給深深迷醉,由於這些由花崗岩,石灰岩和玄武岩的碎石,為不規則形狀,想要表現出立體圖案效果,必須以徒手一塊一塊慢慢敲打方式嵌入,才能穩固,非常費時費力,也不耐用,遇到大雨天過後,經常又要修補路面。
豔陽下埋頭苦幹的碎石技師
還有,如此考驗耐力與毅力的技術工作,碎石路技師(calceteiros)的待遇更是低廉,年輕人不願意接手從事這種低收入勞動事業,正面臨世代難以接替的現象,市政府想要效仿鄰國逐漸用水泥路代替傳統碎石路,但是這個舉措卻受到眾多居民反對,居民多認為,碎石路是比磁磚還要能夠代表「葡萄牙」的藝術結晶,怎麼能夠放棄呢?於是,去年開始葡式碎石路技師費爾南多·佩雷拉·科雷亞在網上發起請願,希望可以申請葡式碎石路加入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行列。 位於山城Alqueidão da Serra的碎石場
葡萄牙的碎石,多來自盛產石灰岩的小鎮Alqueidão da Serra,這個小鎮位在葡萄牙中部聖城Fatima南方,是一座歷史豐富古老的山城,山城山頂有一座羅馬時代遺留下來的巨大風車,山城的中心圓環,就矗立著一座碎石路技師的雕像,象徵著葡萄牙四百年來碎石路的孕育地。 Alqueidão da Serra小鎮中心的碎石技師雕像
整個大西洋的風景是如此璀璨亮麗,碎石路的黑白極簡基調,中和了牆上那些花花綠綠的彩繪磁磚,造就了特有的葡式美學。在葡萄牙走路,旅人們一定要眼觀四方小心翼翼,因為你正踩著的道路,可能是一幅藝術畫,也可能是畫家正在構思的風景圖,更能是即將被列聯合國列入的非物質文化遺產。
世界著名的貝倫蛋塔名店門口步道
里斯本的Rossio廣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