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冬天窩在布魯塞爾Styx戲院看《In Bruges》（台譯：殺手沒有假期），隔年春天，到布魯日的盧米埃戲院Lumiere，看香港導演杜琪峰的《文雀》，兩部電影都是黑幫片，而且都是幽默的黑色片，尤其是《In Bruges》，闡述了愛爾蘭、英國人眼中代表「承諾」與「永恆」的比利時古城鎮，滿座的比利時觀眾，從頭到尾捧腹大笑，我身邊幾個漢子，還笑到眼淚流出來。

當柯林法洛飾演的殺手Ray來到聖誕假期前四處客滿的旅棧，以痛苦的表情指著同事Ken的臉說，「跟你同房兩個星期」…「在布魯日」…「這個無聊透頂的小鎮！」時，戲院不斷發出呵哈笑聲，因為布魯日住兩個星期，的確會讓人無聊到發慌，多數比利時人會在布魯日待個長週末，散步、騎腳踏車、逛逛美術館、吃點經典菜餚，作為忙碌都市生活遠離塵囂的沉潛充電場域。

初春時節來到布魯日，這個不知已經拜訪過十幾回的小城，每回都有不一樣的感動。當然，電影的力量無窮，有力道的電影更會替小城之旅加分，穿了四百年華服的布魯日，更因為三個殺手人生的最後假期，讓遊客多了幾分遐想，例如不想待在房裡等電話，只想去酒吧喝啤酒的Ray，劇中的比利時家庭手工釀造啤酒與特殊造型酒杯，在布魯日果然很受英國遊客歡迎。

英國人的確很愛布魯日，我第一次聽到布魯日，也是從英國人口中得知，英國教授每年的復活節假期，都會訂間河邊旅館，跟家人在此度過，她口中的布魯日跟電影中的殺手老闆Harry哈利很像，「這麼美的城鎮，真可惜卻是在比利時」；為了供應英國人宿命般的喜好，布魯日的傳統行業已不再，日常生活的居民也搬到古城外居住，剩下來的便是巧克力、啤酒、旅館、餐廳、咖啡、糕餅…觀光消費行業，而整個布魯日也已經不太像法蘭德斯城鎮，在這裡說英文，比起任何語言還行得通。

說到電影中的「鐘塔」，我們的確曾經因為晚到了一分鐘而被拒絕購票，那是2003年時，從此我都像是Ray一樣拒絕再上前參觀。這回因為殺手Ken瀟灑又激昂的一跳，挑起了我的好奇心，可是我仍然無法確切記得鐘塔的最後參觀時間，認定是五點關門；到鐘塔前咖啡館吃完下午茶鬆餅，看看手錶四點十五分，蹣跚走到鐘塔售票口，望著排隊人群打量，嗯～還好排隊的人不多，就在往前一站那一煞那，售票人員走出窗口，將「停止售票」的紅線往我們後面圍繞，啊！好險，就差那麼一步，後面的人已經不能再參觀了。

電影就是電影，跟真實人生還是有脫節的距離，整個鐘塔的頂樓都被鐵絲網圍起來，想學Ray悠哉在塔頂觀賞四方風景，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，更別想自由的往下一躍；幸運的是，那天天氣很好，從塔頂望向整個法蘭德斯低地平原，還可以看到遠方幾座風車遠遠的迎風飄揚，法蘭德斯山型建築、河流、小橋，像是童話故事小城fairy tale town般映入眼簾，氣喘吁吁爬上366階迴旋樓梯，代價果然還是值得的。

後記：這是2009年寫的布魯日，十年後現在的布魯日，已不可同日而語，當年的古樸已漸漸消失中，成為一個最觀光的比利時歷史古城。當然，你如果不怕人擠人，仍是一個非常值得一遊的小鎮。